边界的消解论丘特切夫的海洋抒写兼与普希金莱(3)
【作者】网站采编
【关键词】
【摘要】1865年的《在我痛苦深重的生活里》是为悼亡杰尼西耶娃逝世一周年所作,极具回忆性与抒情性。“上帝啊,给我火热的痛苦,/让它把我心中的死寂驱逐,
1865年的《在我痛苦深重的生活里》是为悼亡杰尼西耶娃逝世一周年所作,极具回忆性与抒情性。“上帝啊,给我火热的痛苦,/让它把我心中的死寂驱逐,/你夺走了她,却给我留下/回忆她的痛苦,活着的痛苦——”[2]390斯人已逝,“我”独自承受“连我的诗也无法表达和承受的”痛苦,“好像一只被撕碎的小舟,被波涛抛到无名的岸边”,诗人以“被撕碎的小舟”(разбитый челн)这一极具莱蒙托夫色彩的意象自喻——莱蒙托夫笔下的“小舟”多呈现“受损的”“被困的”“破烂的”“颠簸的”“脆弱的”“被击碎的”“可怜的”等特征②,极其真切地表现出失去恋人后的漂泊、无奈、痛苦与身不由己。
(三)海洋与“现实/梦幻—混沌”的构造
生活的喧嚣,恰似海洋的喧嚣,卡拉姆津在诗作《岸》(1802)中直呼“生活,就是海洋和波涛”[5]286;普希金在《哀歌》(1830)中写道,“我的道路坎坷难行。未来啊,/滔滔大海只会带给我悲哀和劳作”[8]T2:369;莱蒙托夫在《他降生到世上是为幸福、希望》(1832)中更是感叹道,“过早地挣脱了自己身穿的童装,/把心儿抛进了喧嚷生活的海洋,/人世不容他,上帝也不保全”[9]T2:97,等等。俄国文学中以海洋指示生活的表达同样被丘特切夫承继。
丘特切夫《海上的梦》的立意、情节取自诗人一段真实的生活感受,“1833年9 月,丘特切夫在海上航行,历经四天的海上风暴,这期间他一直在进行着心理的自我观察与思考。诗中可以明显地区分出两个元素:无声的梦和有节奏的风暴的怒吼”[13],呈现两个极为对立、反差的世界:喧嚣奔腾的海上世界(现实世界)与平静安详的梦中世界(理想世界)。海洋,象征着生活中的风浪、挫折、逆境;梦,象征着现实之外的平静、宁静、希望,是“内心世界与宇宙本体的瞬间契合”[14]44,是现实之域的瞬间解脱——丘特切夫“渴望瞬间并把最大的希望寄托于瞬间”[14]471,同时“从时间、从瞬间的感受徒然地、迅速地奔向自然的最大主题,奔向永恒”[14]475,他“力图在瞬间的印象中容纳下整个自己,早已拥有的思想、感情及生活本身的所有无限性”[14]471:梦前,生活的实在与喧嚣:漂浮在海洋与风暴中,听从波浪的摆布,海风呼啸,巨浪翻滚,岩石轰鸣;一片喧嚣中,抒情主人公飞过混乱,穿过黑暗,逃离现实,进入梦幻,“生活的内在力量远远退居到其应定的界限”[14]455,只见“它的世界在发烧的光芒中显露——/大地碧绿苍翠,天空明亮清澈,/花园蜿蜒伸展,廊阁曲径通幽,/无声无息的人群如潮水般奔涌,/我认识了许多我不熟悉的人物,/我看到了许多神奇的生灵鸟兽”[2]135-136,“我”则悠然漫步,犹如上帝,位于世界之上,俯瞰一切——,而这一切都是短暂的,随即,“真切现实的粗鲁声音闯入梦中”[14]467,大海的轰鸣与浪涛的喧嚣刺破梦境,落到现实。诗篇中,大海之上的梦(сон на море)“超越于混沌之上,追寻安宁、和谐和永恒”[15]87,是现实的极端之境,更是对现实的极力反驳、弥补与寄托(虽然无法实现于现实)。现实与梦幻以强烈的反差通过“海洋”载体并存于诗篇。
丘特切夫“喜欢描写自然界的梦,这种梦通常富于神秘性”[16],梦的落脚点往往在海洋与夜晚的混沌时空之中:海洋是神秘的、混沌的、梦幻的,近似自然界(宇宙)的本质;“夜则丧失了逻辑与理性”[16],“黑夜象征着混沌,这是一个无形的、无意识的世界,是既辨不出时间,也辨不出空间的黑暗的自然力”[15]87。由此,诗人直接感叹:“夜的海啊,你是多么美好!”[2]388
1830年的《就像大地被重洋环绕一样》向读者展现了一副现实之外的由“海洋”与“夜晚”构造、编织而成的神秘、雄伟的梦幻场景:“就像大地被重洋环绕一样,/尘世生活的四周布满梦幻……”[2]88梦环绕着尘世生活,如同海洋环绕陆地,现实(陆地)是逻辑、可触摸的,而梦幻(海洋)是非逻辑、难以捕捉的。自然力的涛声“引诱”着“我们”告别陆地,奔入海洋,进入梦幻——“在这种力量的威逼之下,人只能借助一种虚幻的景象来消解心灵的不安和恐惧,从而达到与大自然的和谐与统一”[15]87,“这涛声的召唤使我们疲惫……/迷人的小舟已从海湾出航,/潮水奔腾,迅速地把我们/带进深不可测的滚滚黑浪”[2]88。“小舟”与神秘的夜晚、奔腾的潮水、滚滚“黑浪”形成反差,预示危险,随即诗人笔锋一转,构建出一副颇有哲学意味、象征意蕴的和谐画面:“被那灿烂星光缀满的苍穹/正从高处神秘地向下眺望——/而我们正在海上漂浮游荡,/四周是被照亮的深渊汪洋。”[2]88“我们”(人)与夜晚、天空、星辰、大海(自然界)融为一体,互相彰显。诗人通过三个诗节完成了由陆地到海洋、由对立到和谐、由个体存在到普遍存在的表达。作品中,较之白天(理性)的陆地,充满着恐怖、神秘、漩涡的夜晚的(非理性)大海更接近诗人内心的向往与真实,因为“只有潜意识的混沌世界才是真实永恒的”[17]242。
文章来源:《海洋湖沼通报》 网址: http://www.hyhztb.cn/qikandaodu/2021/0414/869.html